军校学员是军事人才的后备军，他们的健康素养对提高部队科学管理能力，增强部队战斗力具有重要意义[1]。军校学员又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兼具大学生和准军人的双重身份；军队学校的严格纪律要求，学习、训练及生活环境的相对封闭，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2]。当前对军校学员的心理健康研究主要集中于疾病取向，缺乏积极心理取向的研究，如夏蕾等[3]对1994-2016年军校学员的心理健康的研究进行了综述，发现当前研究主要内容集中在心理健康的现状、特点和应对策略等方面，且缺乏对心理健康机制的探讨。生活满意度是个体对生活质量的主观评价，直接影响着主观幸福感[4]，已在大学生群体中得到广泛研究[5]，在军校学员这一特殊群体的生活满意度却鲜有研究，更是缺乏相关机制的探讨。因此有必要研究军校学员的生活满意度的前因变量和相关机制，以便于针对性地开展教育和训练，提升学员的生活满意度，从积极预防的角度来减少心理健康问题的出现。
生涯适应力是个体应生涯角色变化并与之保持平衡的能力, 被视为生涯发展核心与生涯成功的重要影响因素[6]。已往研究发现，高生涯适应力的个体，在工作和生活中更自信，更积极主动，能体验到更多的满足感[7]，工作绩效与生活满意度也更高[8-9]。研究同样发现，自我效能感[10]和希望感[11]也是生活满意度的重要影响因素，且生涯适应力能正向预测自我效能感[12]和希望感[13]。因此，生涯适应力可能通过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的中介作用影响着生活满意度。
已有大量研究探索了生涯适应力影响生活满意度的关系[6-7, 12-13]，但少有研究探索他们之间的中介机制，且军校学员这一面临生涯角色冲突特殊群体的相关研究仍较匮乏。本文尝试将自我效能感与希望感同时纳入生涯适应力和生活满意度的问题研究中，探索生涯适应力和生活满意度在两者间关系中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为实施军校学员的生涯适应力培养、促进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提升生活满意度提供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采用方便取样法，对某军校学员进行问卷调查。在2021年1-2月期间进行调查，为确保结果的真实性和有效性，以学员队为单位现场施测，在1名心理学专业主试和1名队干部的指导下，告知被试测试目的及方法，要求其独立完成问卷。一般资料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年级等。共803人参加，剔除44份资料漏答、错答等不完整问卷，共有759份有效问卷，有效率94.52%。男性613(80.76%)人，女性146(19.24%)人；年龄18~28(20.71±1.55)岁；大一308(40.58%)人，大二127(16.73%)人，大三165(21.74%)人，大四128(16.86%)人，大五31(4.08%)人。
1.2 测量工具 1.2.1 生涯适应力量表(career adapt-abilities scale，CAAS)该量表由HOU等[14]翻译修订的中文版，包含4个维度(生涯关注、生涯控制、生涯好奇、生涯自信)共24个条目，如“思考我的未来会怎样”，采用Likert 5点计分，1~5分别表示从“很小的能力”到“非常有能力”，计算所有项目的均分，分数越高则生涯适应力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0.974。
1.2.2 自我效能感量表(general self efficacy scale, GSES)该量表由王才康等[15]翻译修订，量表为单维量表，共10个条目，如“如果我尽力去做的话，我总是能够解决问题的”，采用Likert 4点计分，1~4分别表示从“完全不正确”到“完全正确”，计算所有项目的均分，得分越高表示自我效能感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0.941。
1.2.3 Herth希望感量表(Herth hope inventory, HHI)[16]该量表为翻译修订的中文版，信效度良好，量表共3个维度分别为对现实与未来的积极态度、采取积极的行动和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采用Likert 4级评分，1~4分别表示从“完全不正确”到“完全正确”，共12个条目，计算所有项目的均分，得分越高表示希望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0.791。
1.2.4 生活满意度量表(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 SWLS)该量表由熊承清等[17]翻译修订中文版，共5个条目，如“如果我尽力去做的话，我总是能够解决问题的”，采用Likert 7点计分，1~7分别表示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计算所有项目的均分，得分越高表示生活满意度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0.938。
1.3 统计学分析采用Epidata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2次录入，经核查无误后再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以x±s表示，检验水准为：α=0. 05。采用SPSS 26.0软件对军校学员的相关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考察各研究变量之间的相关性；采用Hayes编制的SPSS插件Process 3.3 (http://www.afhayes.com)中Model 6来检验中介模型。
1.4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的方法分析共同方法偏差[18]，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提取出7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最大因子方差解释率为46.80%(＜50%)，本研究中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 结果 2.1 军校学员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希望感与生活满意度的相关分析生涯适应力与自我效能感(r=0.706，P < 0.01)、希望感(r=0.612，P < 0.01)和生活满意度(r=0.496，P < 0.01)呈显著正相关；自我效能感与希望感(r=0.645，P < 0.01)和生活满意度(r=0.445，P < 0.01)呈显著正相关；希望感与生活满意度呈显著正相关(r=0.458，P < 0.01)。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及相关系数见表 1。
| 变量 | 评分(x±s) | 1 | 2 | 3 | 4 |
| 生涯适应力 | 3.58±0.81 | 1 | |||
| 自我效能感 | 2.68±0.61 | 0.706a | 1 | ||
| 希望感 | 3.00±0.35 | 0.612a | 0.645a | 1 | |
| 生活满意度 | 4.35±1.49 | 0.496a | 0.445a | 0.458a | 1 |
| a：P < 0.01 | |||||
2.2 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与生活满意度之间的关系的链式中介作用
在控制性别、年龄、独生子女情况的条件下，分析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和生活满意度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回归分析结果(表 2) 表明，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0.50，P < 0.001)。将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同时纳入回归方程后，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的预测作用依然显著(β=0.29，P < 0.05); 生涯适应力直接正向预测自我效能感(β=0.71，P < 0.05) 和希望感(β=0.27，P < 0.05); 自我效能感正向预测希望感(β=0.38，P < 0.05); 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分别对生活满意度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0.11，P < 0.05; β=0.23，P < 0.05)。
| 回归方程 | 整体拟合指数 | 回归系数 | 显著性 | |||||
| 结果变量 | 预测变量 | R2 | F | β | t | |||
| 生活满意度 | 0.26 | 67.47a | ||||||
| 生涯适应力 | 0.50 | 15.34a | ||||||
| 自我效能感 | 0.50 | 188.07a | ||||||
| 生涯适应力 | 0.71 | 27.02a | ||||||
| 希望感 | 0.69 | 133.48a | ||||||
| 生涯适应力 | 0.27 | 7.97a | ||||||
| 自我效能感 | 0.38 | 11.33a | ||||||
| 生活满意度 | 0.30 | 54.90a | ||||||
| 生涯适应力 | 0.29 | 6.38a | ||||||
| 自我效能感 | 0.11 | 2.31a | ||||||
| 希望感 | 0.23 | 4.89a | ||||||
| 模型中各变量均经过标准化处理；a：P < 0.05 | ||||||||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表 3，图 1) 表明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与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20。中介效应由3条路径组成: 通过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生活满意度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1(0.08); 通过生涯适应力→希望感→生活满意度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2(0.06)；通过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希望感→生活满意度的途径产生的间接效应3(0.06)。3个间接效应依次占总效应的15.25%、12.34%、12.30%，以上间接效应的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 95% 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值，3个间接效应均达到显著水平，见表 3。对不同路径的中介效应进行差异检验，3条路径的差异的Bootstrap 95%置信区间均包含0值，不存在显著差异。详细路径模型见图 1。
| 项目 | 间接效应值 | Bootstrap标准误 | Bootstrap 95%CI | 相对中介效应 | |
| 下限 | 上限 | ||||
| 总间接效应 | 0.20 | 0.04 | 0.12 | 0.28 | 39.88% |
| 间接效应1 | 0.08 | 0.04 | 0.01 | 0.15 | 15.25% |
| 间接效应2 | 0.06 | 0.02 | 0.03 | 0.10 | 12.34% |
| 间接效应3 | 0.06 | 0.02 | 0.03 | 0.09 | 12.30% |
| 比较1 | 0.01 | 0.05 | -0.08 | 0.10 | |
| 比较2 | 0.02 | 0.05 | -0.08 | 0.11 | |
| 比较3 | 0.00 | 0.02 | -0.03 | 0.03 | |
|
| a：P < 0.05 图 1 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影响的路径图 |
3 讨论
军校学员因其身份、环境的特殊性，相对于其他大学生，更易处于应激状态，这种持续的应激状态会对其身心健康和生活满意度带来负面的影响。因此，本研究旨在从积极适应的角度，探索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的作用机制，以期对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等中介变量的干预来提升其生活满意度，对于维护军校学员的健康素养和生活满意度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结果显示：军校学员的生涯适应力与生活满意度、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呈显著正相关，高生涯适应力的个体更容易表现出适应性行为，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2-13]。HIRSCHI[19]在青少年群体的纵向调查研究同样发现，生涯适应力与对生活的掌控感显著相关，能够预测生活满意水平，表现出更多的适应性行为。生涯适应力水平高的个体，更能容易适应生活中的变化。此外，希望感与生涯满意度显著正相关，希望感水平高的个体，对未来更有掌控感，生活满意度也更高。
中介作用检验发现自我效能感在生涯适应力和生活满意度的关系之间起着中介作用。根据生涯建构理论，每个人的生涯发展是分阶段的，每个阶段都有特定的发展任务，解决特定阶段的发展任务就能达到适应状态。要达到适应状态，首先要有主观上的适应意愿或准备状态；其次，要具备进行自我调整的生涯适应力；再次，通过特定反应或行为选择发挥作用；最终实现个体与环境互动整合的相对适应结果[7]。高生涯适应力的个体，更容易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有能力达成目标，不断增加精力的投入[20]，在面对挫折时采取积极应对的策略解决问题，而积极的应对有利于个体对压力事件的良好适应[21]。此外，本研究还发现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和生活满意度之间起中介作用。SANTILLI等[22]的研究发现高生涯适应力的个体对未来的希望感更强，表现出更高的生活满意度。希望感有助于个体以更为积极的视角看待、处理问题，形成动态的良性循环，从而促进生活满意度。进一步链式中介作用检验发现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与生活满意度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自我效能感是影响生活满意度的重要因素[23], 希望感作为一种积极的心理品质，有助于在生活事件中减少回避行为，增加积极心理资源，从而提升生活满意度[24-25]。由此可知，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是生活满意度的保护性因素。
综上所述，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在生涯适应力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中起着中介作用，且这一中介作用包含了3条路径: 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的单独中介作用，以及自我效能感与希望感的链式中介作用。这提示：长期处在军校环境中，培养军校学员的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是提升其生活满意度的一种潜在途径，可以通过开展以积极心理学取向的生涯教育，改革教育方式，如边晨等[26]的研究发现，以团队为基础的教学(team-based learning, TBL)联合以案例为基础的教学(case-based learning, CBL)积极心理学教学，不仅能提高学员的知识应用水平还能提升学员心理调适能力，从而减缓负面情绪的影响，提升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对于开展基于证据的军校学员心理健康和生涯发展的研究和干预具有重要意义。
此外，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首先，横断调查研究方法无法证实变量间的因果关系，未来可通过纵向追踪研究的方法探究各变量之间的关系。其次，本研究只选取了某一军校的学员，需进一步检验研究的可推广性。最后，影响生活满意度的因素众多，本研究仅选择了生涯适应力、自我效能感和希望感这3种因素，未来研究可以选择更多的因素，从主观及客观两方面综合探讨影响军校学员生活满意度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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