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366000 福建 永安，解放军96167部队卫生队
2. Medical Team of Troop 96167, Yong'an, Fujian Province, 366000, China
当代高新科技的发展为部队建设与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未来战争除了经济、武器、政治上的抗衡，更是一场心理的较量[1]。军人心理健康状况和心理抗压能力直接影响着部队整体士气和战斗力。因此，提升军人，特别是基层部队官兵心理健康、增强其心理适应能力不仅是促进军人身心健康的需要，也是建设特别讲规矩、特别讲奉献、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钢铁部队的需要。为有效处理军人心理不适、促进军人心理健康发展，美军根据军人的作业特点和一般心理反应，开发了基于正念的军队训练项目，并取得了显著效果[2-3]。但国内基于基层官兵的正念研究还鲜见报道，正念与官兵心理健康的积极关系尚不明确。
正念是指一种有目的、不评判地将注意力集中于此时此刻的方法、意识状态或心理过程[4]。现已有大量研究证实正念能有效改善个体心理健康，包括缓解抑郁与焦虑，改善注意力不集中，增加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等。关于正念如何带来积极改变的作用机制研究也逐步成为心理学研究的热点。有报告认为：认知改变是正念训练产生效益可能的潜在机制[5]。也有研究认为：正念通过增加个体的积极情绪体验、减少消极情绪体验能显著提升个体的生活满意度[6]。此外，记忆能力的提升也被认为是正念起作用的重要心理机制之一[2]，尽管已有大量研究对正念影响心理健康的机制做出了多样化的探索，但目前仍未有定论，且针对中国基层部队官兵的研究仍较匮乏。
根据卡巴金的正念学说，正念强调两个心理过程：①对此时此刻内外部刺激的持续注意，这需要个体有较强的注意控制能力，能维持有效注意并抵抗分心刺激的干扰；②不评判接纳，当个体意识到自己进行了评判时，正念会促进认知上的重新评估，为接纳当下创造条件[7]。基于此理论框架，研究假设注意控制和认知重评可能是正念影响个体情绪健康的核心机制。
本研究旨在探索正念特质与基层官兵心理健康的相关关系，并探索注意控制与认知重评在正念与基层官兵抑郁、焦虑情绪的负性关联中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为在部队中开展更具针对性的正念训练、科学有效地提升军人心理健康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采用方便取样法，整群抽取某部1 325名官兵进行心理测试，删除不完整资料60份，获得有效问卷1 265份 (95.47%)。受测人员基本情况如下：年龄17~44(21.24±3.64) 岁；军龄1~26(2.93±3.20) 年；文化程度分别为本科及以上129名 (10.20%)、大专489名 (38.66%)、高中441名 (34.86%)、初中206名 (16.28%)，其中，士兵881名、士官322名、军官62名。
1.2 实施程序以营为单位现场施测，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以统一的指导语告知被试施测目的和具体方法，独立完成问卷。
1.3 测量工具 1.3.1 五因素正念量表 (five 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 FFMQ)包括39个条目，分为5个相对独立的因子：观察、描述、有觉知地行动、不判断、不反应。观察分量表测试个体注意内外部体验的能力；描述分量表测试个体用词语描述事件和个人反应的能力；有觉知地行动分量表评估专心于当下体验的能力，与自动化行动相反；不判断分量表测试个体对思维和感觉采取不评判的态度的能力；不反应分量表评估个体让思维和感觉自由来去而不陷入其中或被其带走的能力。要求受测者根据现实情况采用1~5级评分，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特质正念水平越高[8]。在本研究中，该量表各维度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68~0.79。
1.3.2 注意控制量表 (attentional control scale, ACS)量表包含20个条目，用于评估个体注意控制的一般能力。采用1~4级评分，分数越高，表示个体的注意控制能力越强[9]。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1。
1.3.3 情绪调节量表 (emotion re gulation questionn-aire, ERQ)包含10个项目，分为认知重评 (6个题项) 和表达抑制 (4个题项) 两个维度，用于评定个体使用两种情绪调节策略的频率。量表采用1~7级评分[10]。本研究中，认知重评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4，表达抑制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83。
1.3.4 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 (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 CES-D)量表包含20个项目，受测者在0~3级评分表上对项目所描述症状出现的频率进行评定，总分范围为0~60分，分数越高，抑郁水平越高[11]。本研究中，该量表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95。
1.3.5 状态焦虑量表 (state anxiety inventory, SAI)量表共20个题目，主要用于反映即刻的或最近某一特定时间的恐惧、紧张、忧虑和神经质的体验或感受，可以用来评价应激情况下的焦虑水平[12]。采用1~4级评分。本研究中，该量表总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5。
1.4 统计学分析为保证数据录入正确无误，将收集到的数据进行2次录入，经核查无误后再进行统计分析。采用SPSS 19.0和Amos 17.0分别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双变量相关分析和路径分析。检验水准为0.05。
2 结果 2.1 某部官兵特质正念的一般概况不同军职、军龄、学历水平的官兵间，其特质正念水平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P＞0.05，表 1)。
| 分类 | 人数 | 特质正念 | F值 | P值 |
| 军职 | ||||
| 士兵 | 881 | 115.93±7.61 | 1.14 | 0.32 |
| 士官 | 322 | 115.31±7.10 | ||
| 军官 | 62 | 115.00±7.00 | ||
| 军龄 | ||||
| 1~5年 | 1 078 | 115.83±7.53 | 1.95 | 0.12 |
| >5~10年 | 127 | 114.32±6.99 | ||
| >10~15年 | 49 | 116.93±7.44 | ||
| >15年 | 11 | 116.50±4.41 | ||
| 学历水平 | ||||
| 初中 | 206 | 115.41±6.85 | 0.70 | 0.55 |
| 高中 | 441 | 116.11±7.60 | ||
| 中/大专 | 489 | 115.65±7.56 | ||
| 本科及以上 | 129 | 115.26±7.56 | ||
2.2 某部官兵特质正念高、低分组情绪调节方式、注意控制、抑郁与焦虑水平的比较
根据心理测量学原理，将所有数据依照正念总分高低排序，以27%的划界原则将被试分为“特质正念高分组”和“特质正念低分组”，对两组进行注意控制、认知重评、表达抑制、抑郁和焦虑水平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显示：相比于特质正念低分组，特质正念高分组更倾向于采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策略 (P < 0.01)，且抑郁与焦虑水平降低 (P < 0.01，表 2)。
| 组别 | n | 注意控制 | 认知重评 | 表达抑制 | 抑郁 | 焦虑 |
| 特质正念低分组 | 355 | 44.37±9.95 | 20.37±7.27 | 20.09±4.84 | 17.65±14.67 | 52.95±9.62 |
| 特质正念高分组 | 394 | 55.27±8.59a | 29.69±7.30a | 14.62±6.69a | 9.36±10.56a | 43.64±8.60a |
| a：P < 0.01, 与特质正念低分组比较 | ||||||
2.3 某部官兵特质正念水平与注意控制、认知重评、表达抑制、抑郁和焦虑的相关分析
某部官兵特质正念水平与注意控制、认知重评呈显著正相关 (r值分别为0.71、0.62，P < 0.01)，与表达抑制、抑郁和焦虑呈显著负相关 (r值分别为-0.51、-0.43、-0.66，P < 0.01)。
2.4 注意控制、认知重评在正念与抑郁、焦虑的负性关联中的中介效应中介模型显示：注意控制在特质正念与抑郁、焦虑的负性关联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分别为0.33、0.35；认知重评在特质正念与焦虑的负性关联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为0.11；表达抑制在特质正念与抑郁、焦虑的负性关联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分别为0.07、0.05(图 1)。模型的绝对拟合指数χ2/df=0.228，该值 < 5，表明模型可接受；渐进残差均方和平方根RMSEA=0.003 < 0.08；拟合指数GFI=1，AGFI=0.998，NFI=1，IFI=1，CFI=1，均>0.90，表明模型拟合度良好。
|
| 图 1 注意控制与情绪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 |
3 讨论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学的进步，未来战争对先进武器、高新科技的依赖固然很大，但人依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从近期国际战争的发展可以看到，军人心理健康在高技术战争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探索正念促进基层官兵心理健康的起效机制对于提升部队战斗力和心理防御力具有重要意义。
3.1 人口统计学结果不同军龄、军职、文化水平的官兵在特质正念水平上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正念是包含自我意识的对当下发生事件状态的觉知，也是与接纳、自我调节和元认知相关的心理过程，或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方法[4]。因此，正念可能与个体的注意模式、感知觉能力等相关性更高，而较少受个体的军龄、军职、文化水平影响。这与程慧[13]的研究结果一致。
3.2 某部官兵特质正念水平与注意控制、情绪调节和心理健康的相关关系首先，情绪方面，特质正念水平较高的军人，其体验到负面情绪较少。过去已有大量研究表明正念水平的提升会显著改善个体 (包括普通高校大学生、社交焦虑障碍患者、健康成人等) 的心理健康水平，帮助个体体验到更多积极情绪，缓解抑郁、焦虑症状并防止抑郁复发[2, 4, 14-15]。国外已有多项研究基于军人群体探索正念对军人心理健康的影响[3, 16]，但国内相关报道还较少。本研究结果表明：军人特质正念水平与其情绪不适显著负相关，为在部队中开展正念训练促进心理健康提供了理论支持。
其次，军人特质正念水平与情绪调节方式之间的相关关系显著，特质正念水平高的军人更多地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方式，而较少地采用表达抑制。这与前人基于军人的研究结果一致，Reber等[16]基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军人的研究发现：在正念训练中践行非评价接纳越多的个体，训练结束后所表现出的表达抑制倾向越少，而更倾向于采用认知重评来调节情绪。Garland等[17]对234名普通成人的调查研究也表明：正念与认知重评之间存在着相互促进的关系，正念会促进个体使用认知重评的情绪调节方式，而认知重评的这一认知模式又有助于个体养成正念的生活态度，由此形成一种螺旋上升的趋势。
最后，军人特质正念水平与注意控制能力显著正相关。正如Anderson等[5]所假设的，正念所涉及的以维持觉察当下的持续性注意、以将游离的注意拉回至当下的注意转换和以提升对当下的觉知力的非定向注意均能显著提升个体对注意的控制能力。而有研究认为注意控制能力的提升会减少个体对负性刺激的反刍加工，缓解由此带来的抑郁和焦虑等症状[18]。这就为注意控制在正念维护心理健康的过程中可能起到的中介作用提供了依据。
3.3 某部官兵的注意控制和情绪调节方式在特质正念提升心理健康中的中介作用本研究结果显示：注意控制能力的提升与表达抑制情绪调节策略的减少在特质正念与抑郁、焦虑的负性关联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认知重评情绪调节倾向的增加在特质正念与焦虑的负性关联中起部分中介作用。过去已有研究证实了情绪调节能力[15]、注意控制[5]在正念对心理健康的维护中可能存在的中介作用，本研究将这一结论扩展至中国军人中，表明适应性情绪调节方式的培养和注意控制能力的提升在特质正念与军人心理不适的负性关联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综上所述，军人特质正念水平与其注意控制能力、情绪调节策略和抑郁、焦虑密切相关。特质正念水平的增加，持续性注意、注意转换、非定向性注意等注意控制能力的提升及合理情绪调节方式的培养均有助于改善军人的心理健康状况。
此外，本研究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仅采用自陈式量表，无法对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推论与验证，因此，未来研究将通过试验法 (如正念干预研究) 深入探讨正念与其他变量之间可能存在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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